这个冬天白菜不再成批买
秋末冬初，是大白菜作为“冬储菜”销售的旺季。往年，家家户户都要到农贸市场上买上一两车几百斤的大白菜，拉回家里囤积起来；或者有些人自家的农田中就种植着大白菜，囤积起来更是方便。而今，人们冬季储菜的热情却明显降温。
卖菜像场拉锯战
11月1日清晨5点钟，天还黑着，老乔的货车慢慢驶入了桥西蔬菜批发市场。在这里，已经有标着“行唐”字样的货车、农用车几十辆。偌大的桥西蔬菜批发市场被铁路分成南北两部分，在南部靠近西二环的市场中，三四十辆卖白菜的货车沿着市场的北侧排成一排，家家户户将自家的最新最好的白菜装袋堆放在货车前，吸引往来买菜的市民，远远看去，连接起来的白菜货摊变成市场中一条白绿相间的风景线。
老乔说，我是一个白菜种植户，今年五十挂零，家里有十亩地，每年都种些白菜，留下自家吃的，大部分都拉到桥西蔬菜批发市场来卖。凌晨两点，我驾驶着自家的小货车，从行唐县杨柴村走省道，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来到蔬菜批发市场，在这里卖白菜。他说：“其实，现在从行唐来石家庄走京昆高速很快，也就1个小时；可是，现在白菜都卖不上价，赚的钱还不够交过路费的，谁还上高速啊？”
6点钟多一点，桥西蔬菜批发市场上开始热闹起来。拉菜的货车进进出出，来菜市场中买菜的市民也逐渐多了起来。来这里买菜的大多是中老年人，有人蹬着三轮车，有人开着老年代步车；偶尔也有年轻人，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开着一辆SUV来到市场上，一下子从菜农老李那儿买了四大袋白菜，一结账79元，小伙子说，再来一袋凑一百块钱得了。可是老李车上已经没菜了，又到老乔的车上凑了一袋子。
即使是像老乔和老李这样的菜农们，如今也很难遇到这样的买主了。一聊之下，才发现原来这个小伙子并不是给自己买白菜吃，他开了一家工厂，有十几个工人，每天都在工厂食堂吃饭，他是来给食堂采购，后备箱放满了才放了四袋，后来又在后座上放了一袋才算放下。老乔对老李说：“这下子你的任务完成了，今天能回家了吧？”老李说：“我已经整整在这儿待了8天了。”
在桥西蔬菜批发市场简单地走访发现，不少卖白菜的菜农都要在这里驻扎一周以上的时间才能把一车白菜卖完，像老李这样8天就卖完的还算不错，有的人在这里卖了半个月。在菜农的小货车上，有棉被、暖瓶、饭盒、水杯等生活用品，天一亮就卖菜，直到天蒙蒙黑了，市场上没人了，他们就到附近的小吃摊上买点吃的，晚上就在货车上和衣而眠。“你瞧瞧，今年的大白菜品相好，个个长得特别整齐，吃起来特别甜，可就是卖不动，”老乔说，白菜一年比一年难卖了。别说太远，就是十来年前，来石家庄卖菜也没有这么难，人们都一车一车地往家买菜，一车菜，快的时候一天就能卖完，最多就过一夜，第二天一定能卖完。回家准备收获下一茬白菜，现在每次来卖菜都像是一场拉锯战，没有个八九天卖不完。
卖不上“白菜价”
大白菜不仅销量少，也越来越难卖上价。桥西蔬菜批发市场每天都会公布当日蔬菜的最新价格，记者在官网上查询发现，一公斤大白菜贵的时候卖到6角钱，平时只有5角钱，便宜的时候就只有三四角钱，菜农装一袋白菜，六七十斤，遇到有人前来询价，还得往下压个一两元。白菜一直以来在人们心中都是物美价廉的蔬菜，现在许多商品促销时都号称是“白菜价”，可真正的白菜价却比印象中还要便宜。
以往，每年入冬以后，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都会设立许多临时售菜点，就是为了让市民们能及时吃上新鲜的蔬菜，其中销量最大的就是大白菜。今年石家庄长安区设立了17处临时售卖点。记者在走访中发现，大白菜的销量依然超过其他蔬菜。逛完早市的人出来，车筐里、手袋中往往都有一两棵大白菜，不过菜价却依然不高，一斤也就是三角钱，专门择掉烂菜帮儿的精品菜也才四角钱。
老乔说，近些年来物价涨得不少，种子、化肥、农药的价格都涨了，唯独白菜的价格始终涨不起来。一亩白菜地从耕地、买种子、施肥、浇水到最后收获，不算人工都得六七百块钱，但是菜价便宜的时候，一亩地的白菜也就卖个八九百块钱。
采访中，有些菜农也反映，人们不再储存大白菜只是菜价上不去的一个原因。还有一方面，许多超市的菜价比农产品(000061,股吧)批发市场还便宜。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一位大型超市生鲜理货员告诉记者，超市从菜农手中批发蔬菜以后，用低于批发价的价格出售，以此来吸引人气；因为大型超市的商品种类繁多，蔬菜上的亏损可以在日用品等其他商品上得到补偿。相比之下，菜农们种植种类单一，也无法形成规模经济，与大型超市同场竞争时难免处于劣势。
在石家庄的一些大型超市的生鲜区中，记者观察发现，同类的白菜、萝卜、土豆等，基本上与农贸市场持平或略低。每天早晨超市开门后，先迎来的都是一批老人，他们刚吃完早饭，借着遛弯的机会，就把两三天的菜买了。一位买菜的老人告诉记者说：“超市里暖和，菜价也不贵，现在都不去菜市场啦。”
在农村也有不少人不再储存大白菜，而是到市场上现买白菜。老乔说，我们村原来在十里八乡种白菜有名，那会儿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大白菜，到了冬天农田里看上去也绿油油的，很是壮观；可是近些年，种白菜的人家越来越少了。
餐桌上却丰富了
曾几何时，畅销的大白菜对于菜农来说意味着全家的生活保障。入冬后，人们争相采购大白菜，菜农拉到市场上的新鲜大白菜很快被一抢而光。这对于辛苦劳作了一年的菜农来说，也是一种莫大(博客,微博)的鼓励和肯定。靠着卖白菜完全能够养活一家人；如今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储存大白菜的人越来越少，菜农的日子不如以前好过了。
记者了解到，当年石家庄周围就有多地的农民在种植大白菜。行唐县的种植面积较大，全县种植大白菜超过了3万亩，仅羊柴村就有3000余亩；还有郊区的南翟营、北翟营、沟北、小石家庄、上北、祁后、东寺、北桥村等处，多的有六七百亩，少的有二三百亩。
那个时候冬储大白菜一上市，家家户户争先恐后地到市场上购买大白菜；菜农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运输够不够快，数量够不够大；可是如今“滞销”却形成另一种“常态”。
当下许多菜农也开始琢磨自己的出路，郭木荣原来是行唐县一位普通的菜农；种了几年白菜之后，他发现自己农田中种植的几亩白菜拉到市场上往往少人问津。后来他决定，不再自产自销了，每到隆冬时分，大白菜成熟以后，他到附近周边收购农民的白菜，统一进行销售。郭木荣说：“前些年行情好的时候一亩地能卖个两三千元，可是这几年收益就越来越少，去年只挣了几百块钱，今年可能还不如去年。”
还有一些菜农的方式更加灵活，针对现在储存大白菜的往往都是老人，携带运输都是个问题，许多菜农把货车直接开到了小区周边；还有的菜农提供上门送菜服务，这样一来，一下子解决了许多人买菜的难题。即便这样，市民们购买大白菜的热情也大不如从前了。
即便有一些对冬储大白菜情有独钟的，也多是些年长的老人。在省会银通小区门口，退休的杨大妈一下子买了两大袋白菜，150多斤。她还动员邻居的大爷大妈们过来买白菜储存。杨大妈说：“咱北方人冬天爱吃大锅菜，涮火锅，都得用白菜，包饺子更是少不了，家里储存些大白菜，就是赶上大雪天，做饭也不用着急了。”
“这些年市民对冬储大白菜的热情下降，折射出的是人们的餐桌上丰富了，生活水平提高了。”石家庄新华区合作路街道办事处的杜华伟书记分析说，过去冬天人们就是以白菜萝卜土豆为主，现在各种错季蔬菜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过去冬天老人们只能是晒晒太阳遛遛弯，现在老人们可以去宽敞的社区活动中心画画、跳舞、打乒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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